【少堂志林（1086）】一只特立独行的狗

（图片说明：语文味在吃八周岁生日蛋糕）

今天是吾家爱犬语文味八周岁生日。

吾家爱犬是马尔济斯犬，雄性，是本家小姐从悉尼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在悉尼工作期间买的。澳洲的宠物出生时都有一个出生证。根据出生证，吾家爱犬于2010年10月18日出生在悉尼。本家小姐给他起的英文名字英叫Rimi。2015年年8月18日，本家小姐回国成家，非要把Rimi从悉尼航空托运回来，机票、检疫花费不少。Rimi回国后，我给他起了一个响当当的中文名字：语文味。哈哈！

据有关资料介绍，马尔济斯犬是一种源于中古纪地中海区域的欧洲最古老的犬种。早在英国国王亨利八世统治时期，马尔济斯犬就以其雍容华贵、美丽迷人的外貌博得皇宫贵族阶层的垂青，而盛行于上流社会。马尔济斯犬忠诚温顺，态度深情文雅，性情可爱，同时又性格勇敢，非常富有个性。

吾家的语文味继承了马尔济斯犬的所有优点：毛发洁白如雪，姿态端庄高雅，气质非凡，是为美犬。大前年八月从悉尼飞回的时候，我把语文味的小床安置在我家主卧室的靠窗户的墙边。刚回国时有段时间，语文味有点水土不服，病了几次。有一天早上，天还没有亮，语文味就在我的床边焦躁不安地转来转去，趴在我床头不停地哼哼。我觉得他吵了我的懒觉，吼了他一句。等我起床时发现，他蹲在主卧室洗手间的门槛上，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原来他在洗手间拉了肚子。回国三年，他只在家里拉过这一次大便，小便则从没有在家里拉过。这比我小时候常常尿床的表现强多了。语文味喜欢吃蛋黄。每天早上，我把蛋黄拌好狗粮，给他吃早餐。中餐和晚餐，我吃什么他吃什么。

语文味不仅是美犬，还聪明伶俐。回国后，每天早上六点左右，他会按时趴在我床头哼哼，催我起床。我起床洗漱完毕，牵着他到楼下溜达，他在楼下草地上大小便。有时大便完了，屁股上还挂着点臭臭，他就蹲在草地上蹭屁股。小狗给自己擦屁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以前在书中也没有读到过。回到家，我用湿纸巾给他擦小鸡鸡，擦屁股。给他擦屁股的时候，他会扭过头来闻一闻纸巾。给他擦左脚的时候，他会把左脚微微翘起来给我擦，换擦右脚的时候，他又把右脚微微翘起来给我擦。给他擦左手右手，他也会配合着微微翘起左手右手来。晚餐后，他想出去玩儿，就往我身上爬，或者我坐在沙发上看书看报，他忽然跳到沙发上来，在我旁边站起来看着我。我懂他的表达，问他，想出去玩儿是不是？听我此言，他的招牌反应是兴奋地在沙发上打滚，或者欢叫着从沙发跳下来直奔到大门口。我想训练他掌握一点新东西，见他站起来表达想出去玩的意思时，就对他说，想出去玩儿？你站起来表达还不行，得和我握握手。他就和我握手。握完手，又继续在沙发上打滚。以前我很少看见语文味眨眼睛。有时看到忽然站在我旁边想出去玩儿的语文味，我就对他说，你想出去玩儿，那你表达一下，眨眨眼睛，我就带你出去玩儿。开始语文味不会做眨眼睛的动作，我就反复地夸张地眨眼睛给他看。过一会，语文味就学会应要求眨一下眼睛，我就奖励他吃点香肠什么的，然后带他出去玩儿。有时我和老伴生气吵架，语文味瑟瑟发着抖扑到我怀里，紧张地舔我的脸，安慰我，是让我别生气不要吵。中午、晚餐吃饭的时间到了，语文味跑到书房往我身上爬，通知我吃饭啦。有一次他馋着我吃的不太辣的辣椒炒牛肉，我拗不过就给他吃了一点儿。当时他吃得很香，吃完又要。结果第二天有点哮喘，过了几天才好。吃过一次亏，以后语文味再馋，我就说是辣椒炒的，不能吃，吃了得病。他明白了，就不再馋了。有时早餐没有吃完的狗粮，晚上我会拌一些香肠或牛肉什么的要他一起吃完。开始他总是把狗粮挑出来吐在地上，只吃香肠或牛肉。我跟他说，不能这样，要狗粮和香肠牛肉一起吃，不然我不再给你吃好吃的了。他可能从我很坚决的样子悟到什么，就把刚刚挑出来吐在地上的狗粮一颗颗又捡起来吃了。一般他这样表现，等他吃完，我会再奖励他一点香肠或牛肉干。语文味会吃鱼头，吃鱼头能吃得只剩下一些鱼刺，而且没有被鱼头刺卡过。有时晚上我和老伴牵着语文味散步，顺便到离我们住处只一个公里多远的本家小姐家看小外孙。电梯到本家小姐住的十八楼，我解开语文味脖子上的牵引绳，对他说，去门口叫，通知Oscar开门。语文味就一溜烟地跑到小外孙家大门口的防盗门前，大声叫着。马上就听见小外孙在屋里边欢快地大喊Rimi！Rimi！边来给我们开门。可见语文味智力不低。

养狗，我认为有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是把狗当家人来养。这个不难。第二境界是把狗当狗来养。这个难。第三个境界是，有时候需要把狗当家人来养，有时候需要把狗当狗来养。这个最难。对语文味，我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第三个境界啦。我有时把他当家人伺候。比如我吃什么，语文味就吃什么，都会给他尝尝。老伴、本家小姐有时见我把鱼肉给语文味吃，埋怨道，人都不够吃，你还给狗吃。我说，我少吃一点，你们就当是我吃了的嘛，他也是家庭一分子。我还把语文味当家人教育。比如教给他不能随便大叫，以免干扰别的人家。比如每次我带语文味到楼下散步，语文味对狗女士很敏感，大都是飞奔过去，死缠烂打，一副特别不要脸的样子。每到这时，我就把脸扭向一边，给他留下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尽情表达与释放。当然，语文味也并非见了狗女士就上去缠，而是会挑选那些年轻，干净，苗条，漂亮而丰满，气质优雅的狗女士去纠缠厮磨。语文味对大体型的狗女士完全不感兴趣，对长得丑的狗女士不感兴趣，对太瘦的狗女士不感兴趣，对浑身邋里邋遢的狗女士不感兴趣。从这些不上档次的狗女士身边走过，语文味开始会看一眼，但仅止看一眼而已，然后就目不斜视地，目中无狗地，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一直往前跑过去。一旦前面有个年轻漂亮的狗女士，那他不要脸的革命浪漫主义的狗精神就会突然爆发，迅如闪电般猛冲过去，把我拉着牵引绳的手勒得生疼。此时如果恰好没有给他栓牵引绳，那无论我怎么喊他，他也是都不会理睬我的，有时甚至直追着漂亮的狗女士要冲过车轮滚滚的马路去。我急急地跑着追过去，逮住他，一边猛提起他的项圈，一边笑骂道，你这家伙真不要脸！然后把他给提溜着回来，罚他的站。罚站时，我通常会犯教师的职业病，好为狗师，跟狗搞一个微课。我对他开讲道，我以前只见到有扭头180度甚至360度追看擦身而过的美女，被老婆骂他才回头的男士，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喊也喊不回来的。我说算了，看你是个狗，原谅你，只是我没有用绳子牵着你你自己冲过马路是很危险的！我又对语文味继续讲课道，当然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你这见了靓狗女士不要脸的革命浪漫主义的狗精神也是成功的必备因素，是一种愿意放下身段放下面子，不断去向目标靠近，不理会世俗，不被自己虚荣打败的勇气和精神。语文味听了，似懂，实际上非懂地看着我，一脸的无辜与无可奈何。我说你还无辜是吧？知道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怎么说的吗？什么是文明？文明就是想看面前的美女，但故意装着不看！语文味两眼亮亮地，头一偏，继续似懂，实际非懂地看着我。我又说，你纠缠一下漂亮的狗女士呢也就得了，可千万不要和有些人纠缠，人比狗可难缠多了。

语文味见了漂亮的狗女士死缠烂打，遇到体量大到可以一口把他咬成两半，连我见了都紧张的大狼狗，后者没有惹他，他却狂叫着，如离弦之箭般直冲过去，一副舍生忘死大狗不犯我我偏要犯大狗的英雄气概。这时的情形往往是，大狼狗被惹恼了，就大吼一声，以泰山压顶之势扑过来。此时语文味心理上好像毫不惧怯，行为上也毫不退缩，围着大狼狗打着旋儿又跳又叫，一条小狗却显示出逼人的、惊人的大气势来，看得周围的人啧啧称奇。这个时候我通常就是捏着牵引绳站在一旁，一边笑着，一边欣赏语文味的性格表演。此时大狗的主人通常会一边嘀咕着瞧这小狗还怪厉害呢，一边拉着自家的大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语文味却露出一副不肯罢休的凌厉气势追着大狗又跳又叫。我拉着牵引绳拖他回家，窝在沙发上和语文味交流。我说，有不要命的精神很好，因为不要命是取胜的关键；虽然大多数人都想成功，但就是不想为成功拼命；要是拿出不要命的精神挑战自己的极限，对自己想达成的目标的抱着对空气、阳光和水分一样的渴望，那好像整个世界上都没什么难事。语文味依旧似懂，实际非懂地看着我。

语文味感情丰富。前年春节前，我要回老家陪老母亲过年。回家前，要送语文味到宠物店寄养一周。听见我打电话和宠物店咨询沟通，语文味竟然蹲在我面前流泪，结果把我也搞哭了。有时我和老伴生气吵架，语文味就紧张地扑倒我怀里，一边瑟瑟发着抖，一边舔我，安慰我，是让我不要生气不要吵呢。晚间，我通常在书房看书写东西，忙到下半夜是常有的事，这时语文味就会从主卧室轻轻走到书房里来，往我身上爬，是提醒我早点睡觉。狗一般是不喜欢人拉他的尾巴的，拉狗的尾巴很容易被咬伤。我逗语文味玩儿，常玩弄他的尾巴。我玩儿他的尾巴时，他通常都不会生气，偶而会发出一点不悦之声，好像马上又觉得不妥，于是便显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来看着我。他是从不会生气咬我的。语文味对我从没有过一点匪气，他知道我是他的真正可靠的朋友，绝不会害他。我们互相高度信任。想想人，生活中有些人过了河就拆桥，一阔甚或根本还算不上阔也脸变，这语文味，不是比此类人强多了吗？

今天我给吾家爱犬语文味做个八周岁生日鉴定如下：善解人意，聪而不蠢，是为智也；见了靓狗女士不要脸死缠烂打，见了大狗凶狗敢于冲上去不要命，是为勇也；有底线，知恩图报，对主人绝对忠诚，不难缠，是为仁也。其虽然肯定不可能是所谓世界上最完美的宠物犬，但确是犬中名仕，狗中翘楚，是率性的敢爱敢恨的狗君子一枚。

八岁的狗约相当于人的五六十岁，是老狗了。愿好狗一生平安。

有资料说，美国历任总统，大都是汪奴。第30任总统约翰·卡尔文·柯立芝甚至说，“不喜欢狗的人，没资格住在白宫。”我也想说一句，不喜欢狗的人，没资格研究语文味；不喜欢狗的人，不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语文教师。哈哈！

2018/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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