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绛

法国数学家索菲·热尔曼被誉为数学界的“花木兰”，虽然大半原因是由于她冒充男性和大数学家们联系，但危难时刻伸出援手的豪情义气也颇有几分女英雄的气概。

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13岁的热尔曼被迫禁足。在家读书的时候，她偶然间在《数学史》中看到了古希腊科学家阿基米德之死的故事：罗马军破城时，阿基米德还在沙上画几何图形，他不仅没有回答士兵的提问，还命令他们不许破坏自己画在沙地上的图，直接遭到了杀害。

“能让人入迷到忘记死亡危险的学问，我也要学。”热尔曼暗下决心。

当时的她不会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经历类似的故事。只是遭遇危险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数学家高斯。1807 年前后，拿破仑的部队进攻德国，热尔曼通过家族关系拜托了一位法国高级军官，来确保战争时高斯的安全。当时，高斯并不知道谁保护了自己，只知道法国有一位勒布朗先生与自己通信已有大概六七年的时间。

没错，这位“勒布朗先生”的真实身份正是索菲·热尔曼小姐。

事实上，热尔曼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勒布朗先生”的名字。着迷于数学的热尔曼15岁便熟读欧拉和牛顿的著作，甚至为此自学了拉丁文和希腊文。尽管当时的学术界不鼓励女性研究数学，甚至有一种说法是——女性的智力没办法读懂数学！

她对在巴黎综合理工学院执教的拉格朗日的研究非常感兴趣，但当时规定女性不得接近大学。热尔曼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尽管课堂不允许女性进入，但是学院允许任何人索取讲义、将作业邮寄给教师批改。她便假借了邻居中一位退学的勒布朗先生的名义，开始乔装往返于学校，并用“勒布朗先生”的名字提交报告给拉格朗日。

拉格朗日惊诧于这位上学期作业还纰漏百出的勒布朗先生，竟然一夜之间变得充满才情。他非常欣赏热尔曼提交的一份分析学报告，邀请“勒布朗先生”见面。无奈之下热尔曼说出实情，拉格朗日非但没有刁难，还提出去到热尔曼家中拜访。

于是，拉格朗日正式成为了热尔曼的导师。热尔曼对“费马最后猜想”的研究取得突破性成果时，拉格朗日将她介绍给了包括高斯在内的数学家。这让热尔曼雀跃不已。

1798 年，热尔曼因为读到了法国数学家勒让德的《数论》，开始研究费马猜想。为了证明费马猜想，她研究了高斯关于数论的文章，为了避免麻烦，她仍然以“勒布朗先生”的假名与高斯通信。

无怪乎高斯并不知晓这位热尔曼小姐的存在。

1809 年，高斯的兴趣转向应用性更强的问题，和热尔曼的通信也就此中断。十年后，热尔曼又给高斯写了一封信，阐述了她对证明“费马最后猜想”的思路，并在一个特殊的条件下证明了这一猜想，但高斯没有回信。

热尔曼的论证从未正式发表，但她的工作曾在勒让德《数论》第2版的脚注中出现。勒让德利用她的结果证明了n = 5 时费马猜想是正确的，他将热尔曼的证明称为“（迄今）关于费马猜想的最好结果”。尽管英国数学家怀尔斯等人于1995年成功证明了费马猜想，并没有使用热尔曼的思路，但她的结果仍然是该猜想被提出后近200 年间最大的进展。

热尔曼的研究兴趣也转向弹性理论，论文最终被法国科学院接受，并对她授奖。索菲·热尔曼因此成为第一位受到科学院奖励的女性，但当时法国科学院禁止除了院士夫人之外的女性涉足，热尔曼始终无法进入科学院参加学术讨论。直到1823年，她与科学院秘书傅里叶成为朋友，这项禁令才成为历史。

1831 年，热尔曼因乳腺癌而去世，尽管学术成绩受到认可，但其官方死亡证明上仍只写道“领取固定年金的女性”，而不是数学家。在她去世六年之后，哥廷根大学考虑授予她荣誉学位，高斯对此写道，“她向世界证明了女性也可以在最精细和抽象的领域作出杰出的贡献，因此向她授予荣誉学位是完全合理的”。

为了纪念热尔曼对数论的贡献，现在将p 与2p+1 都是素数的数称为“索菲·热尔曼质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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