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不上坟。

早上忙停当，拿来一只白色的陶瓷杯，打开一罐尚未起过封的胎菊罐，擢上八九粒胎菊花。捧杯沏茶，开水一倒，看到许许热气冉冉而起。颗粒般的菊花尚未打开，稀稀松松在水面上漂浮着，杯子握在手里烫烫的。

把茶杯放在窗台上，打开窗，杯里的团团热气如轻轻白雾，随风袅袅飘散开来，涌着奔向深遂的远方，万里无云的湛湛蓝天……

……

姆妈平时喝菊花茶，每次也就只放六七粒。茶杯放在茶几上，或放在长方凳上，傍边摆放着杂七杂八她一辈子还再干的活，剪刀、绒线、碎布……

饭后，姆妈会用菊花茶来漱漱口，老伴喜欢趁我在厨房洗碗的这段时光，坐在她身旁晒晒太阳，说说她儿子近来“新鲜”的那些囷事，以及聊聊她种的花、折纸、毛衣……然后就腾出地方让我在沙发上打会儿瞌睡。孩子也喜欢黏着与“阿娘”（祖母）聊天，打瞌睡时还会要“阿娘”坐在沙发的一头，用蓬松的头发贴着“阿娘”的衣服，自个蜷缩着身子占着大半个沙发，瞌睡间惺惺忪忪的可以有一搭没一搭能说上几句，就等着能享受小时候那样的给拍打几下。姆妈咽喉不好，说话不方便，老大不小的人就常常自个“伊伊呀呀”的一阵撒娇后，蹬的坐起来，去给“阿娘”的茶杯里续些水。

人生上寿稀，都有自个的习好：爸爸（岳父）喝茶比较随便，给倒什么多些少些都说好，每年还都会把别人给他的留罐好的给我，临了还不忘提醒一句“茶叶有保质期的”；阿爸常年喝绿茶，以往会放得多些，头几道会有些苦涩，以后变得喝淡了些，也常会过来看看姆妈茶杯里有没有水。姆妈喝的菊花茶淡雅，打开盖就飘有一阵阵清幽的荷香，泡在水中的菊花，舒展后变得浑圆、透亮起来，微黄中泛淡淡的绿色。

姆妈一般不要别人给她续水，说是要自己动动，那时会放下手里总是做不完的活计，慢慢悠悠的在房间里走动走动。

……

一杯茶，放在那里，就是多年前一副没有声音的画面。

静守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