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　儿时的玩（２）

                                    二、做二胡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时农村的小孩子很少看到商品玩具。我猜想中国的玩具大发展兴起，一是独生子女，孩以稀为贵，人们舍得在孩子身上花钱，二是改革开放，开拓了国际视野，受到国际玩具市场启发。

  农村娃买二胡那是异想天开，因为二胡太贵。可是又想玩二胡，怎么办？买不起就自己做吧。做二胡和复杂，原材料也不好找，要自己动手找材料、做工具，再想办法自己加工制作，回忆那时自己做二胡，现在还觉得蛮有味。

我刚进初中的时候，我们班上的一位方同学，他的二胡拉得非常好，学校里每逢节日举办晚会，都有他的二胡独奏上演，他拉的《赛马》，如万马在草原上奔驰，《喜洋洋》让你如入过年之境，一片欢乐喜气祥和的热闹气氛。我十分欣赏佩服他，就暗自打定主意也学拉二胡。可是哪来的二胡？买，这对我来说，不可能，那要一笔天文数字的钱。我爸妈种地一天的工分年底结算只值一毛钱，除去队里分的柴、粮、棉之类的扣款，所剩很少很少，还要留下日用、交学费、礼尚往来等。我又实在是想有一个二胡，于是，就想办法自己做二胡。

二胡由共鸣箱、琴杆、琴弦柄、蛇皮、拉弓等组成，我首先一样一样地解决原材料，然后再制作。

蛇皮只有蛇身上有，那就得找蛇要，首先得要抓蛇。那时蛇很多，不像现在农药用的太多，把蛇都毒死了，蛇成了快绝迹的稀有动物。那时我们那里蛇很多，有水蛇、蟒蛇、火三根、青蛇彪、七寸子蛇、土聋子等，关键是怎么抓住它。我抓蛇的办法是蛇教给我的。我们那里有一种竹篾编的圆台形花罩，是抓鱼用的专用工具，有时也移作它用，花罩外围都是铜钱大六方形的小孔。前一年，有一天晚上，我家把一窝小鸡和母鸡放在地上，用花罩罩上，以防野猫和黄鼠

狼抓吃。未想到第二天发现花罩里面有条一米多长的大蟒蛇，蛇吃东西是整个活吞的，它活吞吃了二只小鸡，在身体中部形成一个大疙瘩坨坨卡在花罩里后后半身半截出不来。我由此得到启发，照此办理。

我用竹篾编了一个四周带孔，人体粗一尺多长的笼子，每个孔径大约两指头粗那么大，晚上把一只未长粗毛的小鸡关进笼子里，把笼门扎紧实，把笼子放到屋后一堆乱砖旁就回去睡觉。这是用小鸡勾引蛇来偷吃。第二天早上去看，小鸡还在那儿，没有蛇来尝鲜。第二天晚上再放，第三天早上去看，小鸡不见了，一条快近一米长的带黄麟斑的蟒蛇中计了，它上半身伸出在笼子外，它吞下小鸡后在肚子中间撑起一个大结节鼓包，后半身被卡在笼子里出不来，跑不了。我把蛇打死，从头颈处用刀横向开一环形口子，用手指头扣住口子处蛇皮，用脚踩住蛇头往上一拉，圆筒形的蛇皮长袍被脱了下来，再把圆筒蛇皮剪开，用一个小木板撑开晾干备用。

第二步做共鸣箱。我把木板锯成长方形，共六块，将长边在粗糙石头面上磨成斜形边，再拼接成正六棱柱筒。我从商店买回牛皮胶，敲碎后加水用文火炖开成液体粘胶（那时还没有白乳胶、502和其它粘木头的胶），粘接共鸣箱木板，先趁胶热将木板粘接缝涂上胶水，再拼接好，箱筒里面用材料支撑顶住，筒外面用细绳一圈一圈绕绑，放两天即胶干定形。共鸣箱粘好后，在筒上适当处凿两个圆孔，用于穿插琴杆。

第三步做琴杆和调弦把手。找一根比较直的木棒，五分之四左右的杆前削成大拇指粗的圆柱，一端五分之一左右削成四方柱，在四方柱上凿两个锥形孔，以安插调弦把手。用木棒做两个长15公分左右的圆锥形把手，插入琴杆上的锥孔紧配合。

第四步进行组装，将琴杆（带把手）紧装入共鸣箱，再把蛇皮泡湿，展开，用剪刀剪成圆形，在共鸣箱口上抹糯米汤和鸡蛋清混合液，拉紧蛇皮蒙在共鸣箱口上，再用浸过混合液的索线缠绕压紧蛇皮，装配完成后挂在通风阴凉处晾干固化。

做拉弓也麻烦，不简单。拉弓由马尾鬃和竹弓组成。每年夏收和秋收后，粮站组织马队到村子里收公粮和爱国粮。马队来到村里，把马拴在大树上，收粮官和马夫们都忙着去收粮、称重、装袋去了，我们小朋友便乘此机会偷马尾鬃。马的后腿是很厉害的自卫武器，当遇到侵犯时，提起一条后腿，猛地向后弹踢出去，那弹力很大可以踢死人。所以我们不敢到近处用剪刀剪马尾，我们想出一个办法，用一根长竹竿，把一端劈开，用一小段木棍撑成Y形，人站在马后踢不着的地方，把Y竹竿伸向马尾一推，小段木棍掉了，马尾被破叉夹住，很快旋转竹竿，把马鬃卷缠上杆，然后向后猛拉，拔下马鬃拖着竹竿就跑，从竹竿上收下马尾鬃，偷几次做琴弓足够了。

找一根铅笔杆粗的小竹竿，截取半米多长一段，两端在烟火上熏热，在端头压弯，浸水冷却，竹弓就形成了，再在两端钻穿马鬃的孔，穿上一撮马鬃，琴弓就做好，就可以出厂了。

      琴弦和松香是无法做的，这两样东西必须买。我到镇上文具店去买回，装上琴弦和拉弓，擦上松香，安上用竹筷改做的三菱形琴码，就可以进行产品检验了。慢慢紧弦，移动弦钩，拉动琴弓，终于听到响声了。我逐渐调好1　5弦，开始学拉1、2、3、4、5、6、7，前一段时间，我妈把我学拉二胡形象地比着“像杀鸡一样叫”。杀了一段时间的鸡，我终于可以拉出两个音域不高的曲子。他们说好像是《东方红》、《学习雷锋好榜样》。虽然他们听后是猜，说是“好像”，我觉得自己很有进步，因为他们猜对了。我们那里对学乐器有一句话；“担米的胡琴斗米的箫，笛子喇叭一夜教”。我相信，只要坚持，等吃完一担米（100斤），我就应该会一点了。后来我能拉一些简单曲子：《苏武牧羊》、《歌颂二小放牛郎》、《学习雷锋好榜样》。再后，我又学拉《良霄》、《喜洋洋》，这两首都可以拉出前半截，到了后面高音换把就拉的不太好，后面有部分音太高，琴不好，拉出来声音从杀鸡变成杀猪了，好似强按着猪在杀，嘶声惨叫。因为纯碎自学没有人教，又没有书和水平看，难以提高，拉不出好的高音。我也认为是二胡做的不好，又先后几次做了几把二胡，虽然一个比前一个做的都好，音质有所改善，但是拉二胡技术难以提高。随着住校读中学，中考备考来临，这项学艺就停止了，留下终身遗憾。后来我有了小孩，很希望她继承“我的事业”，在她刚进小学，我就跑到大乐器店买了二胡，带她上培训班让她学，她达到了超过我的水平，因为学习任务重，为了不影响她的主业，后来也由她自便，慢慢停学二胡，中途放弃了。

     如今在我的电脑里、手机里都装放有二胡曲，在抽屉里也收集放一些二胡曲光盘，有各种二胡名曲：二泉映月、春江花月夜、江河水、良宵、病中吟、空山鸟语、满江红、听松、光明行、山村变了样、赛马、三门峡畅想曲、战马奔腾、梁祝、赞歌、葡萄熟了等，特别爱听，大慨这就是“叶公好龙”吧。

                                  （２０１５．６．７．初稿　　２０１５．７．９．修改）

三、打得乐

       打得乐（陀螺）大家都见过，玩过。现在的得乐都是买的，都是机器车出来的，对称、光滑、平衡性能好。我们那时候是自己做得乐，拿刀砍一根手腕粗树枝，去树皮，一端头削成锥形斜尖，再用锯子锯下６、７公分一截，四周在粗糙石头上磨圆磨光，得乐就做成了。做得乐的关键是柱形和锥形都要对称，而且锥形的斜度要恰当。再用线麻搓一根６０公分左右长的细短绳，一端打一个结，一端系在一根细木棍上，做成鞭子，就可以试用打得乐了。如果发现新产品转起来不平稳，易倒，便捡起来用刀修正，经过反复试用修正后，一个合格产品便可出厂了。

把鞭子绳缠绕在得乐上，左手拿着得乐搁在平整的地上，在左手松开的同时，右手鞭子突然往外一抽，得乐就飞速旋转起来，再用鞭子不紧不慢地狠抽得乐下半部，每一鞭下去，就听“啪”地一声响，得乐就像芭蕾舞演员一样飞快地旋转，随着“啪——，啪——，啪——”响声，我们得意地抽，得乐欢快地转，得乐和我们都得到乐。小朋友们比赛打得乐有几种方式：看谁一次打的时间最长；看谁只抽一鞭得乐转的时间最长；用自己的得乐去撞对方的得乐，谁的得乐先倒谁就输了。比赛要赢的关键是掌握鞭子抽下的暴发力和着力点，而且暴发力大和速度快，给予得乐的惯性力越大越好。

                                    （２０１５．７．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