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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嵌入了有关中国的历史元素,这里突然多出了一些亲切的感觉。康奈蒂克州地处“新英格兰”地区南端桥头堡之地,坐踞纽约通往美国东北部大西洋线的咽喉要道。作为美国著名的早期“十三州”之一,它拥有的是丰富﹑现代亦田园﹑及点点串珠般的殖民续进历史。康奈蒂克属于纽约及波士顿等传统华人聚居区之间的散落型居住地,自19世纪中期前后,华人移民已开印出了他的斑斑足迹。
游访第【一】站:“广州”镇(Town Of Canton )
法明顿河从康奈蒂克州西北部边界,蜿蜒向东南流经几个州立森林公园后,在麦克唐纳湖南开始变窄﹑放缓,然后静静地进入一个幽美的小镇。如果你留意到路边林草中一块椭圆形的绿色牌子,那上面写的是:欢迎来到广州(镇)。在之前第三部《三个中国人》中,我们介绍过巴尔的摩的“广州”区,来源于美国船运商人往来“淘金”之地的清朝广州,后纪念而命名。在19世纪前后几十年间,大批美国商船冒险远洋前往广州,它们给当时“老中国贸易”产业链攫取了惊人的财富。康州中部的这座“广州”镇,也是于1806年时如此法而立,它是继马萨诸塞州和俄亥俄州的“广州”镇之后,第三个以“广州”命名的小城镇。康州的广州镇拥有的四个村庄,其中三个带有“广州”字头,它们是:北广州﹑广州中心和广州谷。
在两个多世纪后的今天,来到这座名字极度中国元素的新英格兰小镇,尽管“广州”的字面显示是英文而非中文,但它那既定名字后面透出的历史气息,还是让人有种时空恍惚的感觉。徘徊在小镇的街头,会找到各种带有“广州”字头的示牌:广州高中﹑广州警察局,甚至广州汽修﹑广州沙龙及广州便利店等;也有老广州路﹑广州谷地等路名。在广州镇南部的另一个村庄-紧靠法明顿河的柯林斯村,有座白门檐的二层红砖小楼,它是广州镇政厅所在地。里面的员工提到一件遗憾的往事:1837年,广州镇的第二任书记官威廉•郝洛克家中着火,该镇所有的历史资料都被烧毁了…。镇政厅南面有一座广州历史博物馆,里面介绍了本镇一家世界著名的工具制造商-柯林斯斧子厂的历史。
游访第【二】站:亚芬镇(Town Of Avon)
离开广州镇,沿202号乡间公路向东约三英里,到达另一座小镇:Avon-亚芬。亚芬镇与广州镇一样,都是具有远溯370多年之久的殖民定居史﹑白人居民占绝对数量的乡郊富裕小镇。但亚芬镇最近十年来呈现居民多元化,尤其是亚裔人口增加。亚芬镇的历史并没有太多可圈可点之处,它与那家同名的化妆品公司也无甚关联。但这,丝毫不妨碍给它嵌入一段早期的华人佳缘史节,这就是关于容闳。
1875年,身兼留美学生总监和清朝驻美副公使重任的容闳,在康州与玛丽•克罗格(Mary Kellogg)结婚,成就了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也可以算“异国”的婚姻。容闳的夫人玛丽•克罗格,就是一位来自亚芬镇的女士。她24岁结婚时, 年龄比容闳整整小一半。玛丽•克罗格与容闳的婚礼,是1875年2月24日在亚芬镇的家-也就是她父亲的宅院里举行的。玛丽当时是两位中国留学生的老师,而他的父亲贝洛•克罗格则是亚芬镇方圆一位有名的医生。
在1870-80年代,美国的排华浪潮势起,容闳的个人处境颇遭困扰。相信在这种背景下,康州中部亚芬小镇的那场婚礼,对容闳本人和克罗格家庭,甚至整座亚芬镇及附近容闳所活动的哈特福德州府,都具有相当的挑战和造成一定的社会冲击。而在今天,随着亚芬镇街头逐渐出现的更多的亚裔及其他族裔面孔,昔日的苛刻的移民境况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记起。
容闳在亚芬镇居住过一段时间,他的小儿子莫里斯(容观彤)也于1876年出生在亚芬镇。对于远离故土彼时的他,亚芬镇无疑是他在美国一个温馨的新家,或“娘家”。容闳后来返回中国参与留学事务及“自强”运动期间,他的孩子们都跟克罗格家庭生活在一起。1883年玛丽患病,容闳回康州照看。1886年玛丽•克罗格去世后,容闳又回到中国。容闳的岳父母-玛丽的父亲和母亲后来分别于1892年和1902年去世,都安葬在亚芬镇老亚芬教堂后面的东亚芬墓园。
游访第【三】站:哈特福德-马克•吐温故居(Mark Twain House)
从亚芬镇东去,越过法明顿河(注:法明顿河从南部的法明顿城又转弯调了回来)沿44号公路朝州府哈特福德方向行约八英里,有标牌显示“马克•吐温故居”在此附近。马克•吐温是中国人最为熟悉的一位西方作家,从1868年到1891年的20余年间,马克•吐温主要生活在哈特福德,他的诸多著作也诞生于这里。而这个时间段,也是容闳在康州发展幼童留美计划的那九年与往后几年间,他当时的活动也多以哈特福德市为中心。
1875年容闳结婚时,主持婚礼的是他的好友-学者兼牧师约瑟夫•推切尔,而推切尔与马克•吐温则是“终生挚友”。容闳的岳父贝洛•克罗格,曾是马克•吐温孩子们的看护医生。容闳在哈特福德的住处,与推切尔及马克•吐温的住处都分布在市中心几条街的范围之內,信步可达。1875年,马克•吐温曾邀请容闳及一些好友,来到他新建的豪宅(即现在的故居)里做客。从这三个朋友后来各自所写的书信里,可以看出马克•吐温与容闳间确实有多年的交情。1880年时,清廷打算取消容闳的幼童留美计划。为了劝阻清廷,马克•吐温曾带着推切尔去会见他的好友前总统尤里西斯•格兰特。格兰特马上发函给李鸿章,劝使他暂缓取消,让小留学生们在美国又多待了一年。
马克•吐温故居同时也是一座博物馆,里面没有任何容闳的相关信息。但这里面曾在“排华”时期发出过的为华人权利呐喊的声音,仿佛一直在古色空旷的穹顶下隐隐回响。
游访【四】站:州府-哈特福德城(Capital Hartford)
自马克•吐温故居往北约1500英尺,至圣法兰西斯医院综合楼区,这一带称为“庇护山”。医院区有一条柯林斯街,转内过两个小街口,到达标注为252号的建筑前。这里曾经是容闳所主导的中国教育代表团“留学事务所”的办公所在地(上图)。1960年代,圣法兰西斯医院扩建,办公楼的整个建筑被拆毁,今已无迹可寻。从马克•吐温故居或留学事务所旧址到市中心,都仅有十分钟路程。19世纪中期同时在康州活动中国人,除了容闳外,还有被从中国收养﹑后来参加内战的约瑟夫•皮尔斯。皮尔斯1852年抵达美国的第一站,是哈特福德,那年容闳归化美国。1866年皮尔斯归化入籍的地点,记录在哈特福德最高法院。由于随应美国“工业革命”潮流,哈特福德在当时曾是美国个人生产总值最高的城市。
容闳最后一次从中国返回,是在1902年参加容观彤的耶鲁毕业典礼。由于1882年“排华法案”取消了他的美国国籍,容融以“非法移民”身份与儿子们居住在哈特福德。1908年时,容闳以80岁高龄完成他的自传:My Life In China And America《西学东渐记》。1912年4月21日,容闳在贫困中去世,《纽约时报》上发布了一篇讣告,他的老友约瑟夫•推切尔在哈特福德的教堂主持了他的葬礼。在排华的时代背景下,容闳在哈特福德经历了他人生最好和最坏的时光。
游访第【五】站:香柏山墓园(Cedar Hill Cemetery)
从哈特福德市中心的Main St.主街向南,接枫叶大道继续南下约三英里处,路西有一座环境优美的大型墓园。这座占地270英亩(约1,1平方公里)的田园式历史纪念墓园,就是康奈迪克州著名的香柏山墓园。香柏山墓园始建于“内战”结束时的1865年,它是经过专门风景及建筑规划的“半政府”性质墓园。这样建制而成的墓园,基本上成为本州社会名流达贵首选的安息之地。香柏山墓园是美国“金融大王”JP摩根﹑著名影星凯瑟琳•赫本﹑麻醉先驱霍勒斯•威尔斯,及大批来自康州的官员﹑政治家﹑诗人﹑发明家及巨商等;另外,这里也是康州昔日华裔社会名人容闳的长眠地。
容闳及其家庭成员的墓,位于香柏山墓园第10墓区的第6分区。1886年6月1日,哈特福报第二页刊登容闳发的一则讣告:容闳的夫人玛丽•克罗格于5月29日去世,35岁。本周二下午两点,在展望大道和费恩街路口举行葬礼。玛丽虽然比容闳小24岁,但她却比他早26年去世。容闳家庭墓地里除了他和夫人玛丽•克罗格;还有他们的儿子巴莱特•容(1942年去世,骨灰在上海),巴莱特•容的夫人艾尔西•徐•容(1984年去世),以及巴莱特•容的一个儿子小巴莱特•容(1952年去世,骨灰在上海)﹑两个女儿:艾尔西•简•容和维乐特•容(她们都是在2009年去世)。根据康州的一份资料,容闳的儿子巴莱特耶鲁毕业后去上海经商,适逢日军侵占上海。他的家庭遭受灾难,巴莱特的妻子带着女儿们辗转上海﹑香港等地,最终得以来到美国,并在容闳生活过的哈特福德安家。
游访第【六】站:新不列颠-柏林(New Britain-Berlin)
香柏山墓园门口向南,道路名称变为“柏林”公路。柏林公路南二英里﹑香柏路再西去约三英里,穿过“中康州”大学,为新不列颠城。新不列颠城被誉为世界“五金之都”,著名的史坦利•戴克﹑飞利浦•考宾等公司的总部,都位于此地。新不列颠的南邻,是一座名为“柏林”的两万人口城镇。柏林是美国工业革命时期“互换零件”的诞生地之一。在十九世纪中后期,位于哈特福特西南郊的这段区域,代表了新英格兰工业的显著成就。
在1850年前,新不列颠还在柏林的管辖范围。1853年时,11岁的约瑟夫•皮尔斯从哈特福特来到柏林。皮尔斯居住在收养他的派克船长家园里,职业为农民”。1860年时,皮尔斯与“兄弟姐妹”们一同在柏林的乡村学校读书。1862年7月,皮尔斯在新不列颠登记入伍康州第十四志愿步兵团,那年他20岁。1865年他从“内战”退役。1866年3月27日,皮尔斯在哈特福德高等法院入籍时,地址注写是在新不列颠。约瑟夫•皮尔斯在新不列颠和柏林的活动时间,前后有近15年之久。在今柏林镇的西南部,71号公路(钱伯伦公路)两旁分布着大量的农场。其中位于钱伯伦公路1827号的,是一处有着平坦草坪﹑郁葱矮树的农场式居家。那里就是当年皮尔斯生活和居住的派克家园,它背靠一个无名小湖,环境幽静。
游访第【七】站:梅里登城(Meriden)
柏林镇的南界邻居,即是梅里登城。19世纪时,梅里登因为有很多大型的银器制造商,而被称为“世界银城”。1868年,约瑟夫•皮尔斯在梅里登定居。资料显示,与他一起长大的“姐姐”嫁给了本地的银器商人。而皮尔斯也成为一位银刻匠,先后在“不列颠尼亚”等著名银器企业工作。1876年11月,34岁的皮尔斯与来自康州波特兰﹑年仅18岁的玛莎•摩根结婚。有趣的是,容闳虽然比皮尔斯长14岁,他也是在1876年左右结的婚。
根据1880年的联邦人口普查,皮尔斯与他多夫人玛莎及一岁的女儿露露,居住在梅里登的Cook“库克”大道;1900年普查显示,约瑟夫•皮尔斯的家在Meridian“梅里第安”街17号。1910年时他仍旧居住在同样地址。1914年皮尔斯73岁时从不列颠尼亚退行,他在这家企业工作长达26年之久。1916年1月3日,皮尔斯在梅里登的家中去世,安葬在城南的核桃林墓园。与容闳不同的是,皮尔斯自从来到美国后,一直生活在他第一站落足的康州,再也没有回到过中国。
约瑟夫•皮尔斯在梅里登居住过的库克大道及梅里第安街,位于市中心南面哈博溪的拐弯处(两条街相距仅200英尺)。库克大道与皮尔斯在柏林居住的钱伯伦公路,都在71号公路上。库克大道正南一英里,就是皮尔斯长眠核桃林墓园。那里面除了皮尔斯,还有他的夫人玛莎(1926年去世);他们的孩子,富兰克林•诺里斯(1952年去世)和霍华德•本杰明(1959年去世)。
游访第【八】站:纽黑文/耶鲁
离开梅里登,沿5号公路南下20英里,抵达访游的最后一站-纽黑文。纽黑文坐落于长岛湾北岸,它是康州第二大城市,也是一个港口。纽黑文是一座“城以校贵”的城市,耶鲁大学的威名勿须再论。1850年容闳来到时,尚称为耶鲁学院。他在耶鲁4年的坚实求学期,是他后来往来于清朝与美国活动的重要资本。19世纪70年代容闳主导中国的留学生计划,其中关键一个接受学校就是耶鲁。
1864年,容闳为江南制造局采购机器期间,回到耶鲁参加校友庆典,之后南下华盛顿请求志愿。而1864年9月前的一段时期,被提升为下士的皮尔斯也在纽黑文,他受命驻此为联邦招募军人。这也是“一文一武”早期活跃在康州中部的两位中国人,又一次“擦肩而过”。从地理位置来分析,纽黑文在纽约至波士顿的中途站,梅里登则处于纽黑文与哈特福特的中途点。这五个地方,基本是他们当时或早或晚的必经之地。1902年容闳在耶鲁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之后他们在哈特福德一起生活。而这时的皮尔斯在不列颠尼亚厂上班,住在梅里登交通干线的库克大道附近。那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容闳等人极有可能从皮尔斯的家门口路过。在那个时代,通过求学在康州的中国人,容闳应该都会知道。但皮尔斯是被收养而来,没进入更高的教育环境。这可能是“殊途同归”的两人没有互闻互识的一个原因。
游访结束回程:纽约,西南70英里。
Reference Sources/资源:
Wikipedia | & Various Websites
Connecticut Historical Soci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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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伟科学网文章内容
*《美国华洋史》探寻﹑还原自美国“独立革命”前至中国“辛亥革命”约150年间,两国间一些遗落或断层的交往关系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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