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冬天，我拖家带口搬入一栋高层公寓楼居住时，在电梯口的墙壁上看到一则小通告，大意是：供暖管道里的热水添加了有毒化合物，不可用作生活用水。请低楼层住户不要截留暖气片里的热水，以免影响高楼层住户的暖气供应。

整栋楼里有生活用热水供应，贵死也贵不到哪儿去，打开暖气片里的热水不管是用来洗碗还是漱口都是不安全的。要知道，住在那一栋楼的人士几乎都是具有正高职称的高级知识分子，而这些知书达理的鸿儒却为了蝇头大小的便宜而彻底罔顾他人的死活。

昨天看了一篇小帖子，说的是旧社会乡村的四大恶习，亦即“吃绝户饭、踹寡妇门、吃月子奶、骂哑巴人”。这四个丧尽天良的恶习全都惨绝人寰，最令人发指的地方在于这不是罕见的个案，而是相当普遍的存在。吃绝户饭的一种情况是，家里男人去世后，族人便迫不及待地跑来哄抢绝户的全部财产，并同心同德地将孤儿寡母活生生地往死路上驱赶。

任何一个时代都有好人和坏人，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好人和坏人。毫无疑问，我们经常能够感受到好人好事的震撼力量，这正是人之区别于动物的本质所在。第一问题是，生活当中对于一般人影响最大的恐怕还是那一小撮心术不正的坏人。第二个问题是，咱们这块土地上坏人的比例貌似偏高了点。

解放初期，广西剿匪作战历时3年（1949年~1952年）之久，解放军剿灭广西境内土匪多达51多万人。广西全省当时的人口总数约有1,500万，也就是说，大概每30个广西人中便有1人当过土匪。从前，被逼走投无路的人们走西口和闯关东，九死一生固然与恶劣的自然条件有关，但同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还有沿途的匪患。所以，我们应该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和平生活，千万不能有动乱。一个乱字引来的是连绵烽火、遍地匪患、以及皑皑白骨。

想到人性的阴暗能让人顿感窒息。有些事情表面上看起来与体制有关联，其实不然。有人习惯于老举两个非常牵强的例子来片面说明不经深思熟虑的观点。第一个例子说的是，文革将人们的思想道德水平大大拉低了；第二个例子说的是，改革开放将人们带到了“一切向钱看”的路子上。这两个说法成立的前提条件是：文革之前，人们的道德是普遍高尚的；改革开放之前，人们的眼光还不向钱看。事实不是这样的对吧？

有时候想想，早些年出现的车匪路霸、大头奶粉、地沟油、苏丹红鸡蛋、注水牛肉猪肉、伪劣药品、假疫苗、医闹分子、大肆袭警、通讯诈骗、拐卖妇女儿童、老人作恶、虐待继子女、路上碰瓷、职务犯罪、恶意欠款、传销、医院骗保……丑恶的现象多了去，其中很多完全超出我们的想象能力。这些犯罪现象别的国家可能也有，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无论如何，这些与体制都没有关系，完全是人性使然。

所有的丑恶现象，我都不能理解，那些与医疗有关的我就更不能理解。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将声称有神效的所谓保健品以“药酒”或“祖传秘方”的名义用到人的身上？那些人生重病本就已经有了难，怎么能从有难的人身上谋取不义之财？那不是要将他们往绝路上赶吗？

我们改良不了社会风气，也没有能影响力其他人，但可以约束自己的行为。我穷过苦过，深知贫困人家生存不容易，生了病就更加艰难。作为医生，我没有必要一定要做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但必须恪守职业良知，不开出没有必要的昂贵检查项目，也不开出未经科学证实有效或完全没有必要的药物。

2018年见到的缺德事太多太严重，元旦这一天就心生诸多感慨。但愿咱们的国家在新的一年里有更多的善念，一些人不能屡屡突破人类社会的底线，至少应该顾及他人的死活。

只是，人性是很难改变的。